单递过去,字迹清晰,每一项指标都标着红色警示。
“已经扩散了,医生说,大概还有几个月。”
我妈手抖得厉害,嘴唇动了几次,没发出声音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现在才说……”她的声音哑得不像她。
“这几个月?
你是一个人扛着?!”
我看着她,声音极轻:“我不想让你们担心。”
“你就是这么孝顺的?!”
我妈一拍桌子,眼泪直接砸下来。
“你把我们当外人是吧?”
“不是……你还回来干嘛?”
她哭着骂。
“你回来就是想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死是不是?!”
我爸没说话,只是低着头,手死死抓着椅子边缘。
他是退伍兵,从不轻易流泪。
可那一刻,他的眼圈也是红的。
我不敢看他,只敢低声说:“我不是来让你们送行的。
我只是觉得,不能什么都不说,就消失。”
“那你说了,有用吗?
你是让我从现在开始,每天数着你还有几天?”
我妈语气歇斯底里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……我们怎么活啊?”
我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
“我想让你们知道,我过得不坏。
这段旅途,有人陪我,有意义,我不怕。”
“你怕不怕我不管你了?!”
她哭着说。
“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别找你,这样你死了也不用有人难受了,对不对?!”
我终于说不出话了。
桌上的饭菜全凉了。
我妈坐在椅子上哭成一团,像是被抽走了骨头,连背都塌下去了。
我爸缓缓起身,走进卧室,关上门。
我第一次觉得。
原来一个人最无力的时刻,不是在医院签下放弃治疗的那天。
而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时,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。
我走出家门时,天开始飘起细雨。
林杳站在楼下,一言不发地递给我一把伞。
我没撑,雨点落在脸上,有些冰。
“你现在想做什么?”
她问。
我想了很久,说出一句:“想再活得更像自己一点。”
17那天晚上,我们没住酒店。
林杳带我和赵呈去了她父母留下来的老宅——一座位于江北老城区的小两层砖瓦房,门口种着一棵早该被砍的桂花树,枝杈横飞,雨水滴滴答答往下淌,打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像敲着旧时光。
她说:“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。
我爸妈去得早,这里就空了下来。”
我点点头,没问